北京年冬奥会落下帷幕。回顾冬奥会的精彩瞬间,很多人可能注意到,本届冬奥会的主场馆、分场馆,乃至火炬接力点,几乎都在永定河文化带上。
年4月,《北京晚报·百家言》刊登了笔者题为《北京的母亲河》的系列文章,详细论述了永定河与北京城血肉相连的母子关系,这个概念已被人们广为接受。
如今,考古学家通过大量的田野考古实践和器物类型研究后认为,以燕山南北、长城地带为重心的北方地区,在中国文明的缔造史上,具有特殊的地位。而蜿蜒其间的“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不仅哺育了北京城,还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大融合。
蜿蜒的永定河白继开摄TAKEFOTO供图
古燕国与秦国有文化往来
永定河上游桑干河所流经的大同盆地、阳原盆地、怀来盆地,在遥远的地质时期,曾是一个面积近1万平方公里的湖泊,被地质学家称之为“桑干古湖”。据地磁年代测定,桑干古湖大致形成于万年前的上新世末或更新世初,消失于距今两三万年前的晚更新世末期。
经地质学家和古生物学家数十年的研究,在东西长82公里,南北宽27公里的桑干古湖岸边,发现了早期人类文化的遗存、遗址80多处,且出土了数万种古人类化石、动物化石和多种类型的石器。这些石器几乎记录了新旧石器时代发展演变的全过程。年,专家还首次发现了距今约万年前古人类进食的遗迹。这足以说明,古老的永定河对人类发展的重要性。
在人类发展的漫长时光里,永定河流域见证了多个少数民族的崛起,也见证了不同民族相互影响,相互依存,并最终成为中华民族的一部分。
据考古工作者依据相关资料研究推断,我国历史上殷人的祖先,不仅可以追溯到燕山南北的“古燕文化”,而且还可以追溯到东北的“白山黑水”间。
西周武王伐纣灭商之后,随即封黄帝之后于蓟,武王之子成王又封召公于燕,这也体现了中原文化与燕文化的融合。燕山南北的广大地区最终于0多年前汇入中原文化:公元前年,秦国大将王翦率军在易水西侧打败燕军,并攻占燕下都(燕国都城,位于今河北易县)。翌年,秦国又攻下蓟城。
考古学家从实地的发掘考察中发现,从阿房宫的规划建设以中轴线为基准,到建筑群的部署、建筑构件的规制和纹饰,都是模仿燕下都的。再如秦始皇陵特制的夔纹大瓦当,与当时中原地区流行的云纹瓦当不同。燕下都众多类型的兽面瓦当和饰有夔纹的大型构件,极有可能是它的来源。由此可以推知,秦始皇“大帝国”思想的形成与北方的燕文化不无关系。
几百年后,拓跋鲜卑族崛起。“嘎仙洞”原是大兴安岭东麓靠近顶巅的一个天然石洞,正是这个石洞里的石刻,揭开了鲜卑先祖发源地的历史之谜:拓跋鲜卑的远祖,“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且“畜牧迁徙”“射猎为业”。
拓跋鲜卑族从大兴安岭走向呼伦贝尔草原并一路南进,继而在敕勒川的盛乐(今内蒙古和格尔县以北)建立起了第一个政治中心。
据文献记载,鲜卑族首领拓跋珪在盛乐息众课农,并把经营农业的经验推广到黄河以北,在后套进行屯田。此举为北魏统一黄河流域打下了经济基础。
拓跋珪幼年曾随祖父到过长安,并在那里学习汉族的先进文化。他不仅崇尚中原汉文化,还说拓跋氏“出自黄帝之子昌意的一脉”。
公元年拓跋珪称帝。两年之后即迁都于桑干河畔的平城(大同),并建宗庙,立社稷,实行“计口授田”“离散诸部,分土定居”等政策。这样,原来居住在北方的鲜卑族各部及匈奴、丁零等部族,逐渐打破部落间原有的界限,加速了部族的融合。
北魏最终建起了东起上谷军都关,西至山陕中间的黄河,南达中山的隘门寨,北抵阴山的草原帝国。流淌在北魏范围内的永定河,再次见证了北魏的繁盛以及多民族的交往。
此后,被永定河环绕的燕都逐渐走上历史舞台,永定河水汩汩流淌,不断为这座古都注入生命与活力。
永定河见证多个少数民族入主中原
公元10世纪,崛起今辽宁西北部西辽河上游西拉木伦河(潢水)流域的契丹族建起了辽国,并南下在隋唐时期北方的军事重镇幽州,建起了陪都:南京。当时的南京城(亦称“燕京”),是辽在华北的政治、军事中心,也是经济、文化中心。
契丹人久居地域辽阔的草原之地,仍保留着原有的生活习俗。辽统治者为了加强契丹族贵族政权的统治,在政治上采用“四时捺钵”的制度,即契丹皇帝在每年的春、夏、秋、冬四季,到各地以狩猎或者避寒暑的名义,召集臣僚商议军政大事。所以,有辽一代实行的是“五京制”:上京临潢府(内蒙古巴林左旗)、中京大定府(内蒙古赤峰市宁县)、南京幽州府(析津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
根据记载,当时的南京城内,宫殿建设极其完备,且多依据中原皇室格局,惟独筑于皇城西南角上的凉殿独具契丹风格。它居高临下,往东北可看见皇城之内跌宕起伏的宫室及燕京全景;东南则可见桑干河水及郊外风光。当年,在南京城的北部,还建有一座密檐式砖塔,至今还屹立在广安门外,它就是天宁寺塔。
公元12世纪东北松花江流域的一文号称为“女真”的少数民族,迅速强盛了起来,其首领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定都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阿城),并于宣和七年(年)南下灭辽。由于这时金朝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淮河沿岸,甚至在华北平原上的统治也已相对稳定。于是,金朝统治者就把首都从会宁府,迁到了燕京,并以辽南京城为基础,展拓东、南、西三个方面,改称为中都。北京正式成为都城,它也成为中国北方的政治中心。而永定河在历史舞台上的作用也越来越大。
金中都城完全是以宋代汴梁城为模本营造的。甚至许多建筑构件,也都是从汴梁城拆卸后运来的。金中都在都城的建设上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可以这样说,金中都的规划建设是金人全面汉化、改革旧制度的重大转变,为后来元大都的建设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13世纪,蒙古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建立元朝。他把都城从和林(今蒙古国后杭爱省鄂尔浑河上游东岸)迁到燕京。他派遣刘秉忠来燕京相地后,决定放弃金中都旧址,而在其东北,以原金朝的离宫——位于今北海的大宁宫为中心修建大都城。大都城完全遵循《周礼·考工记》所规定的修筑王城的理想,全城的规划设计犹如棋盘,井然有序,美善之极。它是第一次把古代关于营造封建帝都的理想设计,结合实际的地理特点,颇有创造性地体现出来了。
明朝永乐皇帝决定迁都北京之后,又进一步拓展了这座都城要表达的主题:“普天之下,惟我独尊”,从而取得了更加突出、更为理想的效果。
满族是源于“白山黑水”的女真族的后裔。17世纪,他们入关统一全国,全盘继承了明朝修筑的北京城,还在西郊修筑皇家园林,形成了规模宏大的“三山五园”。另外,自顺治年开始,历经康、雍、乾等数代的经营,清朝在承德修筑了规模宏大的避暑山庄和以团结蒙、藏等民族为目的“外八庙”,形成了如今北京城及周边的建筑格局。
从以上简要的梳理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多民族文化在永定河流域互相碰撞、融合,人们把永定河称为“中华多民族、大一统文化融合的见证”是当之无愧的。
来源:北京晚报作者:朱祖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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