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辽保大四年(年)七月,一支二百余人的铁骑乘着夜色,悄悄从天祚帝的临时驻跸地夹山(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北大青山)出发,顶风冒尘地向西北行进,领军人物名耶律大石。抵达地处漠北深处的重镇,西北路招讨使驻地——可敦城(今蒙古国布尔干省青托罗盖古城)后,耶律大石会集周边的七州十八部之众,在此开衙建署,自立为王,积蓄力量意图重建辽王朝。
八年后,在文武百官的拥戴下,耶律大石于叶密立(今新疆额敏)称帝,建元延庆,上尊号为“天祐皇帝”,又按当地习俗号称“菊儿汗”,辽朝得以重建,史称西辽,也称黑契丹,或喀喇契丹。
耶律大石在辽王朝行将覆灭之时,率少数心腹远走漠北,在西域重建疆域辽阔,国势强盛的西辽,称霸中亚,威名远播至欧洲。俄语、阿拉伯语、拉丁语及古英语称中国为“契丹”,都是受耶律大石西征的影响。而耶律大石的名字也成了西辽帝国的代称,在耶律大石死后,金、西夏、南宋等国家对西辽的后代君主皆称为“大石”。
而耶律大石的传奇人生,始于辽王朝覆灭过程中,辽国贵族的救亡图存运动——抛弃昏庸无能的天祚帝,另建北辽政权。
昏聩的辽末帝天祚帝
天祚帝耶律延禧是昭怀太子耶律濬之子,辽道宗耶律洪基之孙。对了,耶律洪基就是小说《天龙八部》中武功盖世的乔帮主的义兄——辽国皇帝。在小说中耶律洪基可谓是一个气势十足、个性鲜明,有着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崇尚武力、喜好征战,最后更是野心勃勃地举全国之力兴兵伐宋。然而现实却让人大跌眼镜,这位在位长达46年的,在位时长为辽朝第二的皇帝,却是一个十足的昏君。在位期间信用权奸不说,居然在奸臣的挑唆下,逼死了自己的独子耶律濬,连唯一的孙子耶律延禧也差点死在他手里。在他统治的近半个世纪里,辽朝的朝政变得糜烂不堪,若说明实亡于万历,那么辽实亡于道宗。
天祚帝作为辽道宗的继承者,辽王朝末代皇帝,其所作所为较乃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位时期,一味游猎,生活荒淫奢侈,不理国政,为耳根清净干脆将刚正不阿,屡屡逆言纳谏的宰相萧兀纳贬黜。天祚帝的昏庸致使宗室贵族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起义此伏彼起,各部族首领也纷纷起兵反辽,辽统治趋于崩溃。
提出“联金灭辽”政策的赵良嗣(本名马植)称:“天祚皇帝,耽酒嗜音,禽色俱荒。斥逐忠良,任用群小。远近生灵,悉被苛政。”
“降臻天祚,既丁末运,又觖人望,崇信奸回,自椓国本,群下离心。”《辽史》也如此评价天祚帝。
天庆二年(年),在混同江头鱼宴上,天祚帝故意羞辱各部女真头领,招来本就有反心的完颜阿骨打不满,而他对此却毫无防备。
天庆四年(年)春,完颜阿骨打完成备战后,正式起兵反辽。天祚帝在枢密使萧奉先等的忽悠下,并未引起重视,认为这只是一次小规模叛乱。这是这种轻视,令以名士兵起家的完颜阿骨打屡屡在战场上获胜,军力迅速壮大到上万规模,无力再行钳制。
天庆五年(年)正月元旦,完颜阿骨打即皇帝位,建年号收国,创立以“大金”国号的金朝,随即攻陷辽朝在东北的重镇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定都于此。形势的急剧恶化终于使天祚帝大为震动,亲率大军前去征讨,双方爆发护步达冈之战(今黑龙江五常西),金军以弱胜强,辽军死伤甚重以至于溃败,死者相属,天祚帝逃至长春州(今吉林白城)。
护步达冈之战使得辽军丧失了战略上的主动权。声势大震的完颜阿骨打直接将契丹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为此不惜拒绝了天祚帝的求和,辽亡金兴的局势不可逆转。天庆六年(年),金军攻陷辽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天庆十年(年),金军攻陷辽首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南);保大二年(年),金军攻陷辽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县天义镇)。至此辽朝疆土,已被金军攻占过半。
北辽政权的建立
金军攻陷大定府后,继续南下准备攻打天祚帝驻跸的南京析津府(今北京西南)。天祚帝闻讯,仓皇自居庸关出关一路向西逃窜,金军追摄而来。
即便局势如此岌岌可危,天祚帝仍然执迷不悟,行至鸳鸯泺听信谗言,处死颇具人望的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辽史》作长子,实际当为四子),致使敖卢斡的姨父,已经归降金朝,作为此次军事行动金军主要将领的耶律余睹心中大恨,一路紧追不舍。天祚帝刚入的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金军就兵临城下,并很快攻破大同府。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天祚帝,不知计将安出,在少数军队的护卫下,继续仓皇西行,乘轻骑逃到地处偏远的夹山。
如此一来,析津府成为辽朝五京中唯一还在辽人掌控中的重镇。
一方面天祚帝逃入夹山后音讯渺无,另一方面耶律敖卢斡之死更是让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人望几乎败尽。于是乎留守南京的群臣,在宰相李处温、南京都统萧干及耶律大石等人的率领下,一致谋立秦晋国王耶律淳为皇帝。
耶律淳小字涅里,是辽兴宗耶律宗真之孙,南京留守、皇太叔耶律和鲁斡之子,天祚帝堂叔,不仅在宗室中地位甚隆,名声也极好,是有名的贤王。
护步达冈之战后,对天祚帝失去信心的耶律章奴等部分大臣密谋废立,打算废掉天祚帝,另立耶律淳为帝,耶律淳不从。
保大二年(年)三月,在群臣的拥戴下,做完辞让的表面工作后,正式即位,尊号“天锡皇帝”,改保大二年为建福元年,并降封天祚帝为湘阴王,史称“北辽”。
《辽史》称新成立的北辽政权,拥有“燕、云、平、上京、中京、辽西六路”。不过以阿越推测北辽的统治核心区为以有析津府左近的原辽朝南京地区,最多再加上一个西京部分地区,对其余地区的统治并不稳固。总体来看偏居燕云一隅,实力不济,又被宋金所包夹。故此处理好与宋金两国的关系,是北辽政权亟待解决的生死大事。
北辽君臣已经被金军打怕,加之金人势大,对金策略以求和为主。耶律淳刚继位就遣使向金国奏表,请求将北辽纳为金国的附属国。但金国并未答复。
相对于无从下手的金朝,对宋方面,北辽要硬气得多,也取得了重大突破。当年四月,与金朝达成灭辽盟约的宋朝,以太师童贯为宣抚使,率兵十五万巡视边境,并传诏收复燕云十六州。然而,耶律淳并未被宋朝的威胁吓倒,直接斩杀来使,以强硬姿态回应宋朝的威胁。五月,宋军大兵压境,包围析津府,并软硬兼施劝降耶律淳。耶律淳不为所动,直接严阵以待。无奈之下,宋徽宗只得降旨下令宋军班师。
就在北辽的形势有所好转之时,在夹山躲藏了数月获得喘息的天祚帝,眼见金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