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十一年,也就是在刚刚结束了金山之役,平定盘踞在辽东的纳哈出后,斩断了北元最有实力的地方割据势力,北元朝廷再无强援,北元朝廷对原蒙古逐步已经没有了影响力,所以朱元璋迫不及待的准备发动对北元的最后一击,其实早在洪武五年,朱元璋就做过尝试,可是徐达那次北征被扩廓帖木儿所击败,所以消灭北元的这一战,被推迟了16年,但这也将另一个人推向了巅峰,也就是大明在徐达常遇春等一众名将离世后,蓝玉成为大明耀眼的将星。
《明史.蓝玉列传》时顺帝孙脱古思帖木儿嗣立,扰塞上。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八十九》遣使赍敕谕征虏大将军永昌侯蓝玉等曰:。
洪武二十一年三月,朱元璋决定彻底解决北元,而当时被逃的元顺帝也早已经死了,在位的是脱古思帖木儿,北元的第三位皇帝,在辽东平定后,大明决定不给北元喘息的机会,毕竟金山之役明军为遭受严重的损失,此时北伐正是乘胜追击,而蓝玉第一次担任主帅出征,就是事关大明和北元国运的关键之战,也是可见当时朱元璋对于蓝玉的信赖。
蓝玉能够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有三件事情做的非常好,一个是谍报,一个是隐秘行军,一个是急行军,这3个致胜法宝让蓝玉率主力15万明军能够摸到北元驻地的眼皮子底下,
《明史.蓝玉列传》二十一年三月,命玉帅师十五万征之。出大宁,至庆州,谍知元主在捕鱼儿海。
在蓝玉抵达大明北疆,准备北伐之前,蓝玉做足了情报工作,是在得知北元朝廷确切驻地后才出兵的,以此减少贸然出兵,徒劳无功的窘境出现,但是北元一开始是在原岭北行省的和林立足的,可是到了洪武二十一年,又开始逐渐回到原本游牧的状态,一个是北方不适合耕种,一个是不让大明找到攻击的目标,所以当时脱古思帖木儿是带着北元朝廷游牧在喀尔喀河、贝尔湖、克鲁伦河一带的。
情报都是有时效性的,对于难得的确定北元驻地的信息,迟疑越久就越容易找不到目标,所以蓝玉也没有选择,只能尽快出兵,并快速抵达捕鱼儿海一带,才能有希望一举歼灭北元朝廷。
但是问题也出现了,不要把北元当做聋子瞎子,蓝玉率15万明军北伐,动静想小也不可能,所以北元是知道蓝玉率军冲自己来了,捕鱼儿海之战中也是体现出来了。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九十》虏主方欲北行,整车马皆北向。
不得不说北元朝廷的策略是对的,一定要避开明军的锋锐,引诱明军深入,一个是拉长明军的补给线,那么广阔的战场,北元骑兵部队就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而且把时间拖的越久,一旦战事拖入冬天,那么严寒也是会大幅杀伤明军的,所以明军北伐时间一般都会选择春天,这是也是北元战力相对较弱的时候,毕竟他们刚熬过冬天。
如果说蓝玉是正常行军的话,那么此次北伐注定是无果的,蓝玉此行和洪武五年,徐达那次北伐是不同的,因为当时徐达北伐是有一个不可移动的目标的,也就是和林,这里曾是蒙古帝国的首都,蒙古人是大力经营过这里的,所以和林成为了畜牧业、农业、商业、手工业极为发达的城市,这是元顺帝被逃,北元能够站稳脚跟的重要根据地,所以洪武五年,徐达北伐打的是无法逃走或撤退的北元朝廷,北元只能死守和林。
《明史.徐达列传》五年复大发兵征扩廓。达以征虏大将军出中道,左副将军李文忠出东道,征西将军冯胜出西道,各将五万骑出塞。
当时徐达是可以率主力明军稳稳向和林推进的,以此来吸引扩廓帖木儿所率的主力部队,给李文忠和冯胜创造条件,合围北元部队,大家如果有兴趣的,可以去看我之前些的有关和林之战的文章。
蓝玉此次北伐的问题就在于,他要袭击的北元朝廷是会移动的,一旦自己的行进被对方发现,就可以引起对方的警觉,容易出现,蓝玉率大军奔波于草原,一直找不到北元主力的情况,那样的话很容易陷入到北元的反击当中,那么跟随蓝玉出征的15万明军就前途未卜了。
所以蓝玉在得知北元驻地的信息后,在行军上做了两件事情,一个就是隐秘行军路线,一个就是急行军。
《明史.蓝玉列传》间道兼程进至百眼井,去海四十里。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八十九》是月,大将军永昌侯蓝玉等率师十五万由大宁进至庆州,闻虏主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从间道兼程而进。
《明通鉴.卷九》侦知元君特古斯在捕鱼儿海,间道兼程进至百眼井。
历史记载中都写明了蓝玉的行军路线,“间道”就是偏僻的或抄近的小路,这样可以隐瞒行军,同时缩短明军的行军路线,但是有利就有弊,蓝玉为了躲避北元哨探,走了偏僻小道,那么势必在行军路途中,缺乏水草,将士和战马都是陷入危机当中的,当时蓝玉也会险些陷入危局当中,差点还没和北元军交手就自败了。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九十》癸丑,大将军永昌侯蓝玉等师次游魂南道,无水泉军士渴甚,其地有小山在鞑官观童所居营忽闻有声如礟,玉使人视之,则四泉涌出,士马就饮得不困乏,余流溢出如溪,众咸欢呼曰:。
当蓝玉率军抵达游魂南道时,部队就遭遇了缺水的情况,好在是观童找打了水源,虽然《明实录》中没有明确说明是观童找到的水源,但是还是记载了水源是在观童营中发现的,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大明国运是有些不妥的,观童有一个特殊身份,他是元朝降将,是纳哈出的部将,在金山之役时投降,所以观童很有可能对当时的地形有一定的掌握,知道哪里有水源,这才解决了明军的缺水问题,蓝玉捕鱼儿海大破北元之功,应该有一小半是观童的,不然缺乏水源的明军,面对北元军时战力是堪忧的。
除了富贵险中求的隐秘行军,蓝玉还做到了一点,那就是急行军,这次蓝玉作为主帅,率领的虽然主力是骑兵部队,但是加上后勤补给部队,其实蓝玉率领的明军是步骑混合部队,做不到单纯轻骑兵的快速行进,按照记载,他在当年的四月十一号就抵达捕鱼儿海附近了。
《明通鉴.卷九》夏,四月,蓝玉帅师出大宁,至庆州。
《明通鉴》记载蓝玉是四月才发兵的,但是《明实录》记载的是三月,虽然不能确定蓝玉具体的出兵时间,但是大致是三月末四月初的样子,庆州大致位置是今内蒙古巴林左旗西北,而捕鱼儿海是今贝尔湖,注意是贝尔湖,而不是贝加尔湖,后者在俄罗斯,贝尔湖则是内蒙古和外蒙古交接的地带,那么两地的直线距离大约是公里,但是蓝玉是迂回隐蔽行军,其行军路程必然远远大于这个距离。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九十》乙卯,大将军永昌侯蓝玉师至百眼井,去捕鱼儿海尚四十余里。
乙卯是四月十一号,不到半个月蓝玉率明军就已经突袭到捕鱼儿海附近,蓝玉率步骑混合的明军,是达不到这个速度的相当于是每天行进七八十公里,还是现在的七八十公里,不是古代的,个人觉得蓝玉能够实现如此行军速度,必然是在前期正常行军后,率领骑兵部队带着数日的给养急行军了,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捕鱼儿海附近,或者说记载的模糊缩短了蓝玉实际的行进途中,蓝玉或者是在三月中旬左右就发兵了,但即便如此,蓝玉所率明军的行军速度也是很快的。
记载中蓝玉曾经退却过,想过未战就班师。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九十》哨不见虏欲引兵还。
《明史.蓝玉列传》不见敌,欲引还。定远侯王弼曰:「吾辈提十余万众,深入漠北,无所得,遽班师,何以复命?」玉曰:「然。」令军士穴地而爨,毋见烟火。
也就是在蓝玉抵达百眼井时,明军哨探一时无法捕捉到北元的踪迹,蓝玉的第一判断是,北元提前发现了明军逃跑了,而明军经过长途奔袭,已经是人困马乏,如果陷在这里过久的确有被北元打反击的可能,蓝玉不是怯懦,这是他第一次成为主帅出征,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可以不用顾忌太多,猛打猛冲的猛将,他要为为15万明军的性命负责,他要为朱元璋的宏图大志负责,他要为大明的国运负责,当时直接撤退是最稳妥的选择,当然也是得不到高回报,但是王弼的几句话就让蓝玉做出了后来正确的决定,王弼让蓝玉短暂的犹豫消失了。
《明史.蓝玉列传》乘夜至海南,敌营尚在海东北八十余里。玉令弼为前锋,疾驰薄其营。敌谓我军乏水草,不能深入,不设备。又大风扬沙,昼晦。军行,敌无所觉。猝至前,大惊。迎战,败之。杀太尉蛮子等,降其众。元主与太子天保奴数十骑遁去。玉以精骑追之,不及。
《明实录.太组卷一百九十》丙辰黎明,至捕鱼儿海南饮马,侦知虏主营在海东北八十余里,玉以弼为前锋直薄其营,虏始谓我军乏水草,必不能深入不设备,又大风扬沙,昼晦,军行虏皆不知,虏主方欲北行,整车马皆北向,忽大军至,其太尉蛮子率众拒战败之,杀蛮子及其军士数十人,其众遂降。
蓝玉率军趁着夜色的掩护抵达了捕鱼儿海,同时哨探发现了北元驻地,这也可以看出北元的确是没有防备的,不然不会在捕鱼儿海这个关键的地点没有留下人,这也看出蓝玉的计划是成功的,蓝玉隐蔽急行军,没有走大路,让北元朝廷认为蓝玉没有实力短期内抵达捕鱼儿海,所以没有做任何防备,主力北元军将士,大多也是没有战斗准备的,所以王弼率部突袭的时候,北元军最激烈的抵抗,就是蛮子率领身边的少数人打了仗,明军只是斩杀了数十人,北元大部分人就都投降了,北元君主更是扔下自己的妃子百官直接跑了,他们的确是毫无准备。
《明史.蓝玉列传》获其次子地保奴、妃、公主以下百余人。又追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并宝玺、符敕金牌、金银印诸物,马驼牛羊十五万余。焚其甲仗蓄积无算。奏捷京师,帝大喜,赐敕褒劳,比之卫青、李靖。又破哈剌章营,获人畜六万。师还,进凉国公。
《明史.太祖本纪》夏四月丙辰,蓝玉袭破元嗣君于捕鱼儿海,获其次子地保奴及妃主王公以下数万人而还。
此战蓝玉以极其小的代价几乎是将北元朝廷连窝端了,余名官吏,男女7万余人,曾经在和林之战中击败明军的扩廊贴木儿的部队以及北元的中央禁卫军损失殆尽,北元朝廷彻底失去了威胁,蒙古诸部更是看不起已经失去资本的北元朝廷了,脱古思帖木儿则是在出逃时被也速迭儿所了,北元的统治根基已经被连根拔起,虽然以后蒙古诸部有关短暂的统一,但是已经不具备对大明的绝对威胁了。
纵观捕鱼儿海之战,就是蓝玉在情报准备充分,利用隐蔽的急行军战法,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北元驻地附近,知道明军杀到眼前之前,北元将士都无法相信,明军已经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蓝玉此行途中虽然凶险,可是达到了“不费寸兵,以收其效”的目的,以较小代价拔出了大明的一块心病,的确是大明初期一次难以复制的大胜。
参考资料《明史.太祖本纪》《明史.蓝玉列传》《明史.王弼列传》《明史.徐达列传》《明实录.太组卷一百八十九》《明实录.太组卷一百九十》《明通鉴.卷九》